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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康作品评论与鉴赏系列之二: 小小说事业的民间推动者 ——李永康小小说印象/杨晓敏
作者:杨晓敏   时间:2019年08月16日   点击数:39462

       提起小小说领域的李永康先生,或许会成为一个颇为复杂的话题:永康是作家、编辑家,当然还是批评家和文学活动组织者。他以这种身兼数职“复合型”的业界角色,多年来活跃在作者和读者的视野里,自然惹人注目。

   作家李永康的小小说创作,其成就有目共睹,三部作品集便是明证。《修壶记》、《十二岁出门远行》、《生命是美丽的》、《红樱桃》、《酒干倘卖呒》等佳作,多被选入各种典藏精华本、小学语文教材和中、高考模拟试卷及考试用书。他的小小说文体意识极强,作品情节完整,叙述节奏好,语言有自己的风格。作品的基调是柔美的、抒情的,注重笔下的感情律动。所选取的题材广泛,能把生活中有触动的物事信手拈来,思索成篇。读《修壶记》你会想到古代寓言中那个给士兵剪掉箭头的外科医生形象。《地球还原公司》、《探监》、《关于小小说的小小说》、《一场将起未起的官司》等,显示了作者丰富的想象力,选材新颖,表现手法别致,结构上又有剑走偏锋的艺术取向。那种流淌在文字内的细腻的逻辑梳理,洋溢着才情毕现的思辩色彩和人文精神。

   李永康的小小说文笔简练,讲究语言的张力和多义性,作品的气势如水银泻地,追求沉稳、低调和内敛。他是一个思考型的作家,在广阔生活的想象空间里,用自己的目光聚集人生百态,深化着小说的题外之旨。《英雄》、《老人和鸟》、《二胡的悲剧》等作品,理性和感性的处理并行不悖,擅长吸收其他文体的创作方法,兼顾了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的协调统一。所以,他的不少作品体现出的创新意识,均能让我们体味到一种陌生化的新鲜感。

   李永康所主持的《微篇文学》,是内部发行的每期八版的报纸。然而它的定位却是以发表小小说为主,兼及信息交流的平台。作为编辑家的李永康在这块园地上长年孜孜不倦地耕耘,组织稿源,推介名家名篇,搞征文,办笔会和函授,把文学启蒙、普及和小小说读写训练的事情,弄得风生水起又游刃有余。数年间里,《微篇文学》周围团结、凝聚了四川乃至全国各地数以千计的文学爱好者。当我们今天在仰望小小说这座矗立云端的闪光金字塔时,可曾忘记那些埋头苦干为它夯实底座的奠基人!

   小小说作为一种新兴的文体,在它的发轫成长期,百舸争流,花开数朵,只要是围绕着这种精短体裁来做文章的,无论叫小小说、微型小说或微篇小说等,无论是倡导者、作家、评论家、编辑家等,都是做出了奉献的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种星火燎原,此呼彼应,共存共荣,互补互动的行为,促进了小小说事业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繁荣局面。仅从阵地意识上讲,《百花园》、《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小说界》、《北京晚报》、《沧州日报》等等,都有着十数年以上守土有责的品质。江曾培、郑允钦、魏铮、高海涛、李永康等人,应该说是小小说百花园中的优秀园丁。去年永康约我为《微篇文学》创办十周年题词,我有感而发:立足西南一隅,真诚面向读者十年;谁说篇微言轻,照例传道授业解惑。

   2003年前后,经过长期办报和写作的实践,李永康以一种批评家的姿态出现在人们视线里。他以每人上万言的篇幅,对当代小小说领域的代表性作家、编辑家进行了全景扫描式采访。许行、王奎山、谢志强、凌鼎年、邢可、侯德云、滕刚、陈永林、罗伟章、杨晓敏等,在这次类乎“高端访谈”的专访里,对相关小小说文体写作及其发展的诸多话题,进行了全方位解读。这一次访谈产生了深远影响,对于推举名家和增强小小说写作者的自信心,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一个有责任感的批评家在于,他会对每一个重要写作者及其代表性作品,只有在进行比较和鉴别之后,才会对其进行客观、理性的评介和褒贬。在成千上万的小小说写作者中,你若想在它的发展史上留下自己的身影或经典性的作品,除了不能轻易言退或携带某些侥幸投机的心理外,当然还要接受批评家的检视和读者的淘汰。在永康温文尔雅的背后,其实他固执地恪守着自己的“个性化评介体系”。譬如他对小小说文体的发展虽然持乐观态度并为之呼吁呐喊,但同时也敏感且谨慎地捕捉着主流文学圈乃至大文化范围内的异样信息。有时甚至会用质疑的态度,来告诫和提醒文友们注意。他发起的那场关于“小小说是不是文学”的讨论,一度曾引来网上热议。现在看来,永康是清醒有见地的,他坚持用自己的理解来诠释小小说现象。理越辩越明,有时候朋友也是诤友。

   就在那次采访活动中,我也深受其益。早在1997年,我发表在《小小说选刊》上的《小小说的诱惑》一文,首次提出小小说是“平民艺术”的观点后,就曾引起业界内外的一些关注。1999年我修改后以《小小说是平民艺术》为题正式发表在《文艺报》上。此文虽然对小小说文体及其作家的产生、形态和特点作了一些分析,但在表述的精准性和深度上,对小小说独特的品质尚缺乏高度涵盖。于是永康直截了当地问:按照《辞海》的解释,平民指普通民众……那么散文、杂文、小品文、故事、笑话等,是否都可称为“平民艺术”呢?如若是,那么小小说的独特性又从何说起呢?正因为永康和诸多喜欢小小说的人一样,对小小说能否成为一种独立文体而心存焦虑,才会有此急迫一问。当时小小说文体已经生存二十余年,兴盛之势依然如火如荼,然而关于“小小说究竟是什么”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并没有一个达到大多数人共识的说法。

   小小说既然已有了自己的代表性作家和标志性作品,这时候假若我们连“小小说究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岂不令人沮丧和气馁。永康的提问激活了我萦绕心头的一种情结,直接催生出以下一段表述文字:“作为小说一种,小小说不仅要具备人物、故事、情节等要素,更重要的是,它还携带着作为小小说文体应有的‘精神指向’,即给人思考生活,认知世界的思想容量。之所以称为‘平民艺术’,当然不容忽略它在艺术造诣上的高度和质量。如果完整表述一下,小小说是平民艺术,那是指小小说是大多数人都能阅读(单纯通脱),大多数人都能参与创作(贴近生活),大多数人都能从中直接受益(微言大义)的艺术形式。小小说作为一种文体创新,自有其相对规范的字数限定(1500字左右)、审美态势(质量精度)和结构特征(小说要素)等艺术规律上的界定。”这些话我后来补充在《小小说是平民艺术》一文里,似乎愈加趋于完善些。

   永康在采访中,还问到为什么要以“金麻雀”来命名小小说领域的重要奖项的话题。这同样是一个颇有见地的提问。小小说写作多年以民间形态生存,缺乏国家级奖项的支持,业界设置一项权威奖项非常必要且意义重大。我慎重思考后,深感有解答的必要:“众所周知,麻雀的生存能力极强,有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天性。无论春夏秋冬,天涯海角,处处可见其灵动活泼的身影。离人间烟火最近,却又不愿被关在笼子里。正因为如此,麻雀才被誉为‘空中的平民’。在文学日趋边缘化、小说式微的今天,小小说创作却方兴未艾,不能不说是当代中国的一个耐人寻味的文学现象。能使文学的原始生命力得以蓬勃再现,这些特征和麻雀的生存状态何其相似。而且,用简洁的语言最能概括小小说特点的就是这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趣的是,后来我在和一位“民间高人”的邂逅中,他对其提法啧啧称奇说:小说乃街谈巷议,道听途说也;而小小说,按哲学思维,否定之否定,乃大小说也。“金麻雀”三字,从音节上分,一二四声,寓意节节高,含有事业升腾之意。

   永康的确是真心热爱小小说的有识之士,他在访谈中有的放矢,所提出的问题大都具有普遍性。又譬如他觉得目前有些小小说作家对欧·亨利式的结尾颇多非议,而这种“抖包袱”式的结构,一定程度上也束缚着小小说写作的创新性。我在回答永康提问时说了这么一段话:“小小说这种千把字的东西,有时给人的感觉就像在玩万花筒,一瞬间的颤动,便能使它呈现出色彩斑斓的个性图案来。小小说是一种诱惑,它的敏感点触手可及。作者谋篇布局,螺蛳壳里做道场;读者心有灵犀,深谙其中三昧。好的开头、过渡和结尾,谁能说清哪个更重要呢?仅就结尾而言,也是充满灵光一现的智慧产物,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妙手拈来,余韵悠长。单单强调某一处重要,是无法创造出精品佳作的。时下的小小说作家不满足于自身创作现状,致力于对别人或自己模式的突破和创新,应该说是一种进取的姿态。”

    办报刊和写小说哪个难度更大些,是喜欢当编辑还是作家?永康问我似乎也在问他自己。我们在一问一答的讨论中,便有了以下的一些认识:作家在写作过程中是自由的,作家自身的素质实际上在动笔之前,便已决定了作品的高下优劣。如果非要拿办报刊和作家写作相比较的话,作家创作是一种个体性劳动,重在个人价值的开发,作品易写难精。而办报刊则是社会性行为,更像是一种公益事业。文学史上包括当代文坛都产生过许多星光闪烁的名作家,而作为传播文化的编辑家们,却只能扮演绿叶的角色。即便像《唐诗别裁集》的编者沈德潜、《三言二拍》的编者冯梦龙、凌濛初等,也没有真正得到社会应有的推崇。“荐贤贤于贤”,由于分工不同,无论从哪个意义来讲,倘若没有编辑家们慧眼识珠、沙里淘金般的劳作,文学史肯定会留下许多遗憾。公益事业的本质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它需要一种献身精神和崇高品质,其实这是一种很高的人生境界。一个人把自己的工作,真正融入到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中去,不是一件很有价值很有意义的事吗?

   永康后来把那些重要采访内容汇集成册,又贴在网上,长期以来一直是小小说爱好者们共享的资源。2003年,永康曾被业界推举为“年度十大新闻人物”,其评语是:触觉敏锐,思想犀利,他长期以自己的劳作方式进行卓有成效的工作,显示出一位“小小说民间推动者”的坚忍不拔的意志。

 

  (杨晓敏,河南省作协副主席  原《小小说选刊》主编杨晓敏。  原载《小小说选刊》2010年1期,《当代小小说百家论》河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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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小小说百家论》杨晓敏  著  河南文艺出版社


   杨晓敏:河南获嘉人,金麻雀网刊总编辑。曾在西藏部队服役14年。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作协副主席、河南省小小说学会会长。曾主持编审《小小说选刊》《百花园》多年,著有《当代小小说百家论》《清水塘祭》《我的喜马拉雅》《雪韵》《冬季》《小小说是平民艺术》等,编纂《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中国年度小小说》系列等图书四百余卷。河南省优秀专家,河南省优秀共产党员,郑州市60年感动中原人物,河南省第六届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文艺报理论创新奖获得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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