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小说界有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是以数量论英雄还是以质量论英雄。换句话说是写得越多越好,还是少写写得越精越好(最好写得又多又精好,这是任何人也做不到的事)。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难题。如果赞成把质量撂一边,写的越多越好,那小小说早晚非被淘汰出局不可,因为到时候读者将不买我们的帐,失去市场无疑于自杀。如果赞成把数量撂一边,写地越精越好,那时下铺天盖地的小小说期刊将无米下炊。再说谁也不敢保证,写出来一篇就是精品。这就是文学不同于其它科学门类的最大的特征,充满不可预见的变数。一种情况是作品的审美蕴涵大于作者的创作意图;另一种情况是作品的审美蕴涵小于作者的主观意图。说白了,一个人也许写的第一篇东西说不定是惊世之作,以后销声匿迹;一个人
写了一辈子也许一个字也发表不了;一个人对自已的一篇作品期望值很高,发表出来后,也许反应平平;一个人对自己的一篇作品期望值很低,发表出来后,也许反响极大。 窃以为, 别为了追求精品,闹得反而写不出东西来,精品可遇而不可求,不是自己认为好就是好,而是大家都说好才是真的好!也别为了追求数量粗制滥造,没有人喜欢垃圾!
纵观李永康先生的创作轨迹,他是精品主义者。他写得慢,常常感动不了自己不动笔,写出来后还要锁在抽屉里进行冷处理,过一阵子拿出来反复修改后,才寄出去。他对待自己是这样,对待别人也是这样。有一年我给他寄一个创作谈,他在电话里坚持说不能发,说这样会引起误导,并请我再三谅解。正是这种可贵的精艺求精的创作态度,才使他的作品含金量颇高,有多篇作品选入中学生辅导教材就是佐证。
雨果在他的《悲惨世界》里有一名言:活着是美好的!最浅显的往往是最深刻的。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比活着更美好,一个人既然生下来,不就是为了活着吗?只要活着就是伟大,就是奇迹,就是幸福。别以为活着是那么好活着的,西方一位哲学家说,人不过是一棵脆弱的芦苇。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九死一生!肉体上的生与死,精神上的生与死,都是一刹那间。李永康有一篇著名的小小说叫《生命是美丽的》,这与雨果的那句名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小说说的是一个渴求知识的孩子,每天摸黑走十几里的山路,才能准时到校,夏天还好对付,可是寒风刺骨的严冬怎么办?老师让孩子住校,孩子说回家和父母说说。不料,这个孩子第二天却没来上课。老师到孩子家,对他的父母说,不要求孩子住校,只要孩子坚持来上课就行。家访的第二天,孩子果然来了,不但来了,居然背着被褥来到学校。可没隔几天,孩子又不来上课了。老师再次到孩子的家里,孩子的父母说,孩子有尿床的坏毛病,怕在学校尿床被同学们笑话,不想上学了。老师问孩子想不想走出大山。孩子说想。老师说,要走出大山就得好好读书。孩子抹着眼泪点点头。老师说,相信老师,老师会帮助你的。于是,孩子又来上学了。只是老师和另一位老师每天必须去查他的被褥,如果是湿的,就悄悄拿到自己的寝室烘干。课外活动时,好多同学都抢着抄诗,尿床的学生没有抄诗,却写下这样一句话:老师,你让我懂得了生命的美丽!我想每一个读到这里的人,鼻子都会酸酸的,有人还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李永康说,他写小小说,一不靠它挣钱养家糊口,二不靠它提干长工资。因为爱所以读,因为喜欢所以写。李永康不但是一位小小说作家,还是一位小小说事业家。他和他的同事创办的《微篇文学》报已有七年之久,这是全国唯一的一份以刊载小小说信息、评论为主,具有独立的民间立场的报纸,已在小小说界广有影响。在这张报纸上他开了一个栏目叫“著名小小说作家系列访谈录”,已完成对杨晓敏、王奎山、凌鼎年、谢志强、许行、邢可、侯德云、罗伟章、陈永林、石鸣等人的访谈。那么,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他无怨无悔默默无闻地奉献?是理想。
“有时读来觉得美中不足,有两点意见。第一点,小小说这种文体太精致,小篇幅又要大容量。光靠叙事的节制与简略并不完全能达到理想的效果。如果在讲述的方式上更讲究一些,语言和形式更讲究一些,尺幅之内可见气象万千的那种效果会更加明显。第二点,有些篇目,取材还要更严格一些。因为有些题材本身,并不包含更多可以开掘的东西,费了力气,却并不讨好,这不关乎作者本身的功力,而关乎于小说这种文体本身的特点。”(《小村人》序)阿来的语重心长不仅仅是针对李永康的,我以为。
(原载《小小说作家网》20005年,《微篇文学》2005年7月总第40期)
马新亭,山东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淄博市临淄区作协副主席。迄今已发表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几百万字。部分作品被《小说月报》、《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转载,入选《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中国微型小说名家名作百年经典》、《中国新时期微型小说经典》、《微型小说鉴赏辞典》、《中国新文学大系》等多种选本,并有作品被拍摄成电视短剧。多篇作品入选大、中专学生教材和课外读物,数篇作品译成外文介绍到海外。曾获“冰心儿童图书奖”、“全国微型小说评选一等奖”等百余种奖项,被授予山东省文化人才工程“齐鲁文化之星”、“中国小小说十大热点人物”等荣誉称号。出版《人类起源》、《幸福生活》、《未来世界》、《谁的手》、《生活公交车》、《没有理由不快乐》等10本文学作品集。